第13章 杨鸣之死:乱局下的普通人

    “魏丞相，我的承诺是助太子殿下登基，太子殿下为我等平冤昭雪，我可没出尔反尔。”


    雷洪并不着急，他冷冷的注视着姜承，他在等一个答案。


    “唉！”姜承长长叹了口气。


    随即看着雷洪说道：“联络你们之前，便有人提醒过我，说极有可能会引狼入室，果然......”


    姜承摇了摇头，一脸庆幸。


    “本来还想留你们片刻，可惜啊，你太急了，雷洪，你真以为进了这太平城，还能出得去吗？”魏斯此时也在一旁插言道。


    随着他声音落下，大批宿卫军开始涌入殿内，殿外的广场上，太子卫率和东城军，也开始和燕山王军对峙起来。


    “魏斯，能不能出的了太平城，我不知道，但我知道，你们魏氏，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。”


    眼见姜承、魏斯翻脸，雷洪却没有半分紧张，他仰天大笑，目光之中尽是嘲弄之色。
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？”魏斯脸色大变。


    此刻，身处宫内的他，还不知道他们魏氏，已经继田氏之后，被彻底灭门了。


    同样，雷洪也不知道，就在他们踏入澄明殿的时候，刚刚覆灭魏氏和田氏的燕山王军，也再度遭遇了突袭。


    原本已经北上永宁关的奋武将军周宽突然出现在城内，与他一起的还有渭城将军韩邪。


    一万泾城军，一万渭城军，足足两万人马。


    幸好，散布在城中的燕山王军各部已然集结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


    但即便如此，因为人数上的巨大差距，他们一时之间，也不免陷入下风。


    这就是姜承的后手。


    这一夜，太平城里，参与大乱的每一个人都心怀鬼胎，各有打算，此刻，不过是各显神通。


    究竟是鹿死谁手，不到最后一刻，谁也不敢妄言。


    只是，有一点可以肯定，那就是天快要亮了。


    从东城军进城到泾城军和渭城军进城，足足四个时辰，整个太平城里，已是尸横遍野，血流漂杵。


    东城门上，同样如此。


    追随景清的景氏暗卫几近死绝，就连随后赶来的抚军营也已是伤痕累累。


    唯有景清，仍旧一脸平静。


    “二老爷，东城军这群崽子们又上来了。”


    短暂的休息之后，景千秋再次手握双枪，直身而起。


    只要还没死，他便要战至最后一刻。


    另一边，眼见东城军的士兵已经露头，白衣染血的阴子胥又一次侧过头来，看向景清。


    “大人，咱们走吧，统帅已经离此不远，即便是没了东城门，以咱们死军的力量，破城也不过旦夕之间，何苦要搭上您的性命。”


    这不是他第一次开口规劝，从他带着抚军营登城以来，已经不止一次的劝说景清离开。


    可这位老大人，却不知为何，非要固执的守在城头上。


    “该走的是你们，你们还年轻，未来还有无限可能，实在没有必要陪着我这个行将就木之人一起送死。”


    景清苦笑着摇了摇头，他再一次拒绝了阴子胥的好意。


    不是他不想走，而是已然无路可走。


    严格意义上来说，今夜城中大乱，与他脱不了干系。


    田氏叛乱也好，太子夺位也罢，当兵燹之灾降临这座太平城池，便注定了他的结局。


    阴子胥见状，忍不住一阵叹息。


    既然景清已经决定留下，那他也便没了离开的理由。


    顾诚给他的命令本就是保护景清。


    只是，这太平城里的局势怎会崩坏的如此之快？


    阴子胥心中闪过一丝疑虑。


    作为抚军营行动司司正，他奉命留守京都，却没想到差点误了大事。


    幸好他及时赶到，否则若真让景清死在这里，那他可就难辞其咎了。


    想到此处，阴子胥又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景千秋。


    然而，景千秋同样执拗。


    “二老爷不走，千秋自然也不会走，左右不过是要一死，又有何难？”


    景千秋晃动手中双枪，却因为牵动身上伤口，而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
    只不过，他的目光依然坚定。


    望着眼前视死如归的景清和景千秋，阴子胥叹了口气。


    怎的都如此固执！


    不过，也值得敬佩。


    阴子胥将横刀夹在臂弯之中，猛地一抽，那沾满血渍的刀锋又重新恢复了明亮。


    新的杀戮即将开始，他的刀必须时刻保持锋锐。


    自始至终，阴子胥都未曾想过自己的生死问题。


    “行动司的兄弟们，景大人既然不退，那咱们也不退，统帅即将回归，咱们为他守住这座城门可好？”


    阴子胥横刀向前，声如鹤唳。


    “愿为统帅效死！”身后数十名仅剩的行动司成员，齐声回应。


    这一刻，东城楼上，自景清以下，无论是景氏暗卫，又或是抚军营行动司，无人惧死。


    “他妈的，老子就不信啃不动这根硬骨头。”


    随着秦野的声音响起，东城军再一次发动的进攻。


    秦开给他的命令是控制城门，可足足过去了四个时辰，却仍然没能打下东城楼，这使得他心中的怒火，愈加旺盛。


    望着固守城头的那区区两三百人，秦野目光之中充斥着浓烈的杀意。


    “给老子剁碎了他们。”又是一声怒吼。


    双方的厮杀正式开始。


    尸骨之上再堆尸骨，鲜血未凉之际又添热血。


    厚重的城墙在沉默，因为它已经见证了无数的死亡，双方的士兵在咆哮，因为他们正在制造新的死亡。


    “愿我景氏千秋万代，景少城先行一步。”


    那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，此时他已经被长枪洞穿，可他仍然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大喝出声。


    随后，手中战刀向前，割断了敌人喉咙。


    完全不要命的打法，也是最无奈的打法。


    当然，不要命的不只是他们。


    “以我手中刀枪为礼，敬天乞活。”另一边也有人在高呼，那是一个行动司的小伙子。


    阴子胥记得，他叫杨鸣，来自甘城，父母因征粮死于门阀之手，全家上下仅剩他一人存活。


    如今，连他也死在了这里。


    阴子胥恍惚间记起，那第一次的见面。


    “我叫杨鸣，总有一天要扬名天下。”


    小伙子目光坚定，神采飞扬，自己破格将他引入行动司，也承诺他，跟着隋唐总有一天会扬名天下。


    阴子胥一刀劈碎眼前的敌人，随后将泛红的双目转向城外。


    统帅，你怎么还没回来？